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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晚上一起吃饭吗，”我用笔尖戳戳乔鲁诺的后背，小声强调，“我请客哦。”

 

乔鲁诺偏过头，“嗯……今天的话，”他顶着一脸“让我想想该编点什么鬼话敷衍我真诚又可怜的朋友”的表情，若无其事道，“事实上……”

 

我往前坐了一点，恳切打断道，“就十分钟也不行吗？”

我凑得更近，委屈巴巴地看着他，“乔乔，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。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吗？”

“……你现在变得好奇怪。”我感到沮丧，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下来，“自从你请假回来之后，大家看你的眼神也好奇怪。”

 

乔鲁诺前段时间请了长达九天的休假，说要出去旅行，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。我没办法准确描述出这种感觉，并且那也不是“性情大变”一类的奇怪。乔鲁诺在学校一直都是好相处，人缘不错的男孩子，大家都挺喜欢他的。他在这方面和我完全不同。

可是乔鲁诺休完假回来之后，在我还没察觉他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、甚至觉得他看起来比原来还要和善、还要游刃有余的时候，包括老师在内的大家却不愿意跟他多说话了。

除此之外，乔鲁诺变得神出鬼没，他看起来总是很忙很忙，但不再是花很多时间去打工赚钱的忙，也拒绝继续跟我一起吃饭散步。

 

乔鲁诺皱起眉毛，漂亮的绿眼睛凝视我，脸上露出少许为难：“好吧……或许我们有时间可以一起去吃个冰淇淋。”

 

他顿了一下，又补充，“我来请客。这段时间我确实太忙了。抱歉，品川。”

 

乔鲁诺拒绝我的邀约时偶尔会说谎，但他眉眼间的疲倦却不会说谎。这也是我没有对他生气的原因。

我看着我已然筋疲力尽的好朋友沉默片刻，摇头，“算了。”我闷闷不乐道，“不去吃冰淇淋了。”

 

乔鲁诺愣了愣，“那……那我们去喝点咖啡？”他观察我的表情，犹豫道，“或者去海边走走……你生气了吗？”

 

我还是摇头。

“你看起来很辛苦，乔乔。”我回答他，“我不是非要你陪我做点什么不可，我只是很担心你。”

 

乔鲁诺的神情软化了一点，脸上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。他轻轻握了握我的手腕，“我没事。”

 

我用另一只手覆住他的手背，静了一会儿，这才不情不愿地说出我今天死缠烂打的原因，“好吧。其实我马上就要走了，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和你一起吃冰淇淋了。”

 

乔鲁诺惊讶一瞬，很快就猜到原因，“你要去参加大学的入学考试。”

 

我点点头，“我这几年都没有越级，因为想和乔乔一起读完高中。但是前段时间佛罗伦萨发过来的项目邀请，说实话我有点心动……而且乔乔现在看起来……”这话比较难以启齿，听起来介乎于埋怨他和撒娇之间，饶是厚脸皮如我也不得不停顿了一下，“可能听上去有点怪……OK，但事实就是这样。你现在好像不需要我了，乔乔。”

“虽然每天都很累的样子，但你已经不寂寞了，对吗。”我猜测，“……是那九天的旅行？你遇到了让你伤心的事情？人伤心的时候总是会成长得很快。”

 

乔鲁诺看着我，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，绿眼睛却一下变得很温柔，“……可能吧。”

 

“嗯？”

 

“可能……本来是会很伤心。”他答，“说起这件事还没有谢谢你，品川。你那天接了我的电话。”

 

我立刻想起那通把我从睡梦里叫醒的深夜来电，“啊，是你要我用替身帮你查找照片信息的电话？那天的传真好慢，我有帮到你吗？”

 

乔鲁诺点点头。他翻过手腕扣住我的手指，真诚道，“谢谢你，品川。”

 

我松了口气，认认真真回，“不客气。”

 

“那品川读完大学呢？”乔鲁诺接着问，“反正你读大学也一定很快很快……你会回那不勒斯吗？”

 

我奇怪地看着他：“我没有回那不勒斯的理由，乔乔。”

 

乔鲁诺沉吟，“你之前说会去考检察官。”

 

“那是因为乔乔总是说要做黑手党。”手握在一起太久有点热，我嫌弃地推开他，挑眉道，“哼哼……等你有本事开展违法犯罪行为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去考一考吧，免得有些笨蛋进去了才发现出不来。”

 

乔鲁诺微微一笑。

 

“笑什么。”我不满道，“反正离那个时候还要很——久———很——久，你就先慢吞吞地读完高中吧！”

 

“不，”他慢悠悠从口袋里摸了摸，摸出一枚我隐隐约约在哪里见过的金属尾戒，上面还带着乔鲁诺的体温，沉甸甸地放进手心。我盯着它看了五秒，又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。乔鲁诺保持微笑，轻轻合拢我的手指覆住那枚戒指，压低声音道，“……请现在就开始勉为其难地努力吧，检察官小姐。”

 

“我哪里都不去。”乔鲁诺看着我，“作为答谢——”

 

“也绝对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寂寞。”